【帝秀】螺旋
Chapter 77
荒原上，紫川秀握着洗月刀与从羊肚子里钻出来的恶魔对峙。“怪物”已经不足以形容这根本没有样貌可言的东西了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也不过如此吧！
那颗肉瘤裂开后，紫川秀看到更令他想把晚饭吐出来的场面。原来那不是脑袋也不是肉球，而是数根触手团在一起，最中心甚至有两根较细的触手顶着两个眼球四处伸展。如果可能的话紫川秀只想撒腿就跑，但看着怪物四条强健的大腿，显然两条腿的人类是跑不过它的。
好吧，冷静……紫川秀站稳，深呼吸以平复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。根据自己刚刚与这怪物短暂的交锋，紫川秀判断出这东西除了力气极大，速度也很快，看它长满尖牙利齿的触手前端，被扫上一点不出意外就是皮开肉绽。这怎么打？不会今晚就进了它的肚子里吧？不，看他从羊的尸体里钻出来的样子，是谁进谁的肚子还不好说……
脑子里跑火车没有影响紫川秀的反应。那怪物四条后肢一屈，足足跳起来三五米高，紫川秀被迫更加直观地看清了这东西的长相，依据常理不管是什么东西腹部都是柔软的弱点，但紫川秀可不想和那挥舞着的怪异触手亲密接触。他立刻矮身一滚，脱出对方的攻击范围后头也不回地反手一劈。他实在是不敢轻视这东西，于是上来就用出左加明王教导他的绝招。他的手腕倾斜，洗月刀以一个违反常理的弧度劈砍而下，尽管是难以发力的姿势，但刀锋依旧裹挟着凌厉的气势狠狠落下。
他是瞄准了怪物生在后背上的触手与身体连接处动手的。比起整条触手，那一处反常得细窄，或许是弱点。然而洗月刀却回馈给他一股猛烈的震感，不像是砍入血肉之躯，反而像是撞上了厚实的甲胄，有些柔软，但难以令它受伤。紫川秀心里一凛，知道自己判断失误，幸好抽刀及时，还拦下了怪物的反击。
他被怪物的大力直接抽飞十来米，狼狈落地。这一下要是打在人身上，估计连内脏带骨头都搅成一锅粥了。紫川秀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洗月，不愧是家传宝刀，居然一点损坏的痕迹都没有，他更确信这把刀同样是源自东南镇守府的科技。
怪物似乎感觉到痛，原地嘶吼一声，声波震得紫川秀耳膜生疼。他摆好架势，盯着那怪物，心底暗暗叫苦：这可怎么打？连这家伙的皮都砍不破！
吼声停歇，怪物的后肢推地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过来。如果先前紫川秀转身就跑，绝对是躲不过这样的速度的。他索性心一横，瞳孔紧缩，压低身体盯着那怪物前冲的动作。或许是身体太大，四条后腿又过于发达，这东西跑起来速度虽快，却难以在奔跑的过程中转变动作。方才紫川秀情急之下仅以翻滚就躲过了它的攻击，这让紫川秀觉得值得冒险一试。
紫川秀觉得地都在震。他屏住呼吸，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对手的动作，猩红的双眼使得他能够精确地捕捉到这怪物每一次肌肉牵动的舒张。怪物近身后，那狰狞的触手几乎擦过紫川秀的脸侧，他的双眼依旧死死盯着对方，电光火石间猛地往前一迈，同时另一条腿发力，几乎是从地上弹起半米。怪物果然因为过快的速度而收不住势，紫川秀看准时机，稳稳地踩住它前爪借力跃起，竟从怪物的头顶翻了过去。
与那狰狞的触手擦身而过的瞬间，紫川秀手中洗月一动。紧接着他踩着怪物的脊背冲出去，远离了它的攻击范围。那怪物又往前踉跄了几米，一阵凄惨叫声骤然响起，怪物的触手发了狂似的在身体周围胡乱拍打，不过紫川秀早已经远离了它。
紫川秀把洗月上缠着的细长东西甩掉。那是一根细细的触手，顶端顶着一个光秃秃的眼球，有几分像蜗牛的触角，但比那个恶心多了。这一次紫川秀猜对了，这怪物之前之所以团着它的“脑袋”，正是因为那里的肢体没有外皮保护，更加脆弱。
但砍去一只眼睛对这东西似乎算不上重伤。发狂了一阵子，那东西转过身来更加“凶恶”地冲紫川秀嚎叫。紫川秀苦笑一声，不得不架起刀来应付怪物的进攻。因为眼睛的剧痛，怪物重新用触手将剩余的一只眼睛包裹起来，也幸好如此，紫川秀只需要同一对爪子与一对触手搏斗即可。
自武艺大成以来，紫川秀是第一次在打斗的时候吃这么大的亏。自己的武器砍上去不痛不痒，稍一疏忽，被那尖利的爪子或者触手伤到，就是一阵剧痛。他很想知道没有眼睛这东西是怎么看到他的，但他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，只能勉强闪躲，别让自己死的太快。
“唔啊！”一不留神，那鞭子似的触手抽在他腿上，末端的一圈牙齿还在他腿上撕下一大块肉来。紫川秀腿一软倒下，狼狈地在泥地里翻滚躲开追击的触手。那触手极为有力，砸在地上甚至没入泥土半只手掌的深度。紫川秀试图站起来，但腿上的剧痛让他反应慢了好几拍，轻易地被追上。
好不容易逮住这个让它受了伤的猎物，怪物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，强健的后足踏在紫川秀小腿上。它的脚掌有些类似食肉的蜥蜴，后趾勾住紫川秀的小腿，前方几个爪子正陷在伤口里。为保证猎物不会逃脱，它类似禽类结构的后腿用力，直到听到一声闷响。骨头被硬生生踩断的剧痛让紫川秀忍不住惨叫了一声，白森森的骨茬顶出血淋淋的伤口，紫川秀疼的浑身冒冷汗，差点昏迷过去。
该死的！紫川秀在心里大骂，他痛得脱力，勉强自己握紧洗月刀的刀柄，做最后的反抗。他反握着刀，从身体下方上挑，试图破开怪物的腹部，这样的挑衅激怒了压在紫川秀身上的怪物，它弓身躲开了这一下，一只触手从背后甩来，缠住紫川秀的手腕，将他的手定死在地上。紫川秀几乎听到自己不堪重负的骨骼传来裂开的声音。他不死心地用另一条还能活动的腿去踹压制他的怪物，不出所料，轻易地就被躲开。
不会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吧？紫川秀在心底绝望地想，只希望这东西不要像之前一样钻进他的肚子里，那实在是太恶心了……
认定了猎物再无反抗能力，那怪物终于打开了他的触手。这次超近距离观察，紫川秀意识到这类似人类脖子的部位似乎是它的嘴，只是不知道它是否也会依靠触手末端的位置进食。几只触手将他的上半身笼罩起来，紫川秀甚至看到类似唾液的东西从那个黑洞洞的腔口滴出来。
妈的。做鬼也不能放过黑纱。紫川秀正准备闭眼等死，忽然两支箭从头顶射进来，直直扎进怪物的进食腔。一捧腥臭的血喷了紫川秀满头满脸，他听到急促的马蹄声，怪物仰头嘶鸣，自己的胸前被怪物的爪子抓得稀烂，他甚至觉得肋骨都被乱甩的触手打断了几根。幸好他还没痛晕过去，紫川秀咬牙提起最后的力气从无暇顾及他的怪物身下滚出来，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马背上跳下，也不管惊慌的马匹，快步赶到正痛得满地打滚的怪物身前，抬起手里的剑狠狠地扎了进去。
不知道什么重要器官被破坏，那东西几乎立刻就不动了。紫川秀伏在泥土上大口喘气，浑身都剧痛无比，眼前一片黑，感觉离死也只差一口气。他听见帝林的声音在叫他，心想黑纱果然是靠不住的，然后被从地上捞起来靠在帝林熟悉的怀抱里。
“阿秀，你怎么样？”神经松懈下来后紫川秀只恨不得立刻昏迷。他嘶嘶地抽冷气，抬起受伤没那么重的一只手搭在帝林的胳膊上示意自己还没死。帝林的语气很是焦虑，看他满身血的惨样，恐怕是以为他受了什么致命伤。
我没事……紫川秀想说，伤得虽重，但没有致命。他觉得自己说出来了，但是他却听到另一个声音说：“他没事。”
紫川秀听出是黑纱。他想骂他说你看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，但实在没力气动弹。紫川秀勉强睁开被血糊上的眼睛，看到帝林正检查他的伤口，而一旁的黑纱也凑过来，以笃定的语气下结论：“真没事，你看，一点伤没有。血不是他的吧。”
紫川秀抬脚就踹。黑纱轻巧地躲开，但紫川秀却愣住了。他傻傻地看着抱着胸低头看他的黑纱，又看看自己的腿，刚才被硬生生踩断的骨头不仅好好的执行了他踹人的命令，甚至连伤口都消失无踪。
他扭头去瞧帝林。帝林很狐疑地看着他，伸手摸了下他浸满血的胸口。很痛，紫川秀能感受到，但没有伤，衣服也完好无损。如果不是满身的血，紫川秀几乎也要认为自己根本没受过伤了。
……什么情况？他翻身坐起，不可思议地摸了一下刚才被折断的地方。痛感十分鲜明，但更像是一种余痛，而非伤口被触碰的感觉。紫川秀瞪大眼睛，抬头问黑纱：“……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什么怎么回事？”黑纱用脚尖踢了踢他，“腿没断就别装死了，赶紧起来，离开这里。”
帝林显然也十分无语：“……快走吧。”
“不对啊，我明明……明明被那东西咬了一口，怎么只有血？”紫川秀甚至想解开衣服好好看看，被帝林拍掉了手：“先上马。”
那股痛感也慢慢消失了。紫川秀惊奇地摸着自己完好无损的大腿与手臂，除了从湿漉漉的裤子上摸到了一手的血之外什么都没感受到，就好像根本没有受过伤。他缩在帝林怀里，问大哥道：“刚才那东西是真的吧？大哥，你把它杀了是不是？”
紫川秀感受到帝林轻轻点头的动作。黑夜里看不清路，他们不敢骑得太快，只是让马匹小跑。紫川秀轻叱一声，胯下马儿加快了速度，与黑纱并排。他伸手拽一把黑纱的马缰，质问道：“你是不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-TBC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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